向晚意

4
“防撞角。”
“地毯。”
“你帮我想想还有什么？”
楚乔大清早刚起床就接到燕洵的电话。
燕洵的语气有几分兴奋激动，也有几分忐忑。
“你这是怎么了？”
“当然是在帮你照顾宇文玥啊！”燕洵一拍大腿，“对，你再买些pp的水杯，一天摔一个早晚得没水喝。”
“哦。”楚乔挂掉电话，顺手往口袋一塞，出了门。燕洵这人想到哪儿是哪儿，有一出是一出，估计是起了玩心。
燕洵有没有起玩心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把防撞角一个个安在桌角上，然后朝着楚乔疑惑地问了声，“地毯呢?”
她耸耸肩，“等会有人上门来铺，你找个地方藏一藏。”，说着把一束蔷薇插进新买的玻璃杯中放置在了厅中的茶几上，“账记你头上。”
燕洵道了声好，楚乔便也没有再注意他，等到有人上门，整个屋子里量尺寸铺设地毯，竟然真的寻不见一丝燕洵的踪影。

宇文玥一早坐着月七的车一起到了警局。即使是从警队离了职，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对元氏洗钱案放弃调查。
因为他押送燕世城当天穿的警服口袋里面多出了一枚珐琅袖口，在场戴袖扣的人只有燕世城一个。但这枚并袖扣不是燕世城的，押送当天燕世城戴的是一对青金石袖扣。那对袖扣，他当时还多看了一眼。
回忆从办公室开始，宇文玥敲着盲杖，走过走廊，踏到楼梯上。燕世城当时被月七护在他身后，他们一行人走到大门口时候出了变故，燕世城胸口被手枪击中。
远处一闪而过的人影，燕世城递过来的手机，月七递过来的绷带，染血的子弹，刺耳的警笛声，马路上路过驻足的行人……杂乱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无解。
“月七，我想见一下燕洵。”月七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宇文玥知道他一直跟在他身后。
“少爷，燕洵当天没有被带回来。”月七自知瞒不了宇文玥，干脆摊了牌。
“那当天是谁送我去的医院……”
“月七不知，护士只说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子。”
宇文玥沉默片刻拿起手机，拨了元彻的电话。他与元彻是发小，这次案件本应该回避，但是燕世城点名让他负责押送。
“方便吗？”
没有称谓，没有问候语，就简短的一句话，元彻听了也没有恼，回道:“有个二十分钟的会议，你来我办公室等。”
“好。”宇文玥说话间，月九开着车已经到了警局门口，摇下车窗冲着宇文玥喊了声:“少爷。”
宇文玥闻声，拄着盲杖到了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至于宇文玥撞上车顶的那一声“砰”，月九表示他什么都没听到，月七表示隔太远了可能是晃了神。

元彻拿着袖扣细细审视了一番，“这是我父亲的袖扣。”
“他对这副袖扣喜欢至极，平日都是锁在保险柜里的，怎么会在你这边？”
“这是燕世城塞到我口袋里的。”
“你可收好了。”元彻将袖扣递回宇文玥的掌心，略带警觉地瞟了眼门口，“我父亲最近在找东西。”
“多谢……”
“燕洵在你父亲手里？”
“怎么这么说？”
“燕洵不见了。燕世城死的那天有人试图劫持燕洵，为首的是个女的。”
“我父亲是想过要捉住燕洵，但是燕世城死后就没有了动作。况且你说是个女子，那只可能是萧玉了。”
“新梁？”宇文玥握住盲杖起身，“我得要走了。”
“走慢些。”元彻也起身，要去给宇文玥开门，“你的眼睛还能好吗？”
“视网膜脱落，医生说没法治。”
“也就是你想得开。”，元彻替宇文玥拉开门，却嗅到宇文玥身上的味道，“你用了我送的香水？”
“嗯？”宇文玥回过头，显然是不知道元彻在说什么。
“那你身上的味道……是谁？”
宇文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松柏气息，他略微一想，挑起嘴角一笑，“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第十一天的傍晚，宇文玥终于学乖，开了门锁以后先微微侧过身，这才拉开房门。他站在玄关找拖鞋的时候却听见楚乔远远地喊了一声，“脱了鞋直接进来。”。
虽然很是疑惑，宇文玥还是照做了。当他踩上柔软的地毯时候还是小小吃惊了一下，“怎么铺了地毯？”
“严三说你昨天晚上从床上摔下来了。”楚乔抱着一叠洗净的被套床单从阳台上走过来，“先去饭桌前坐着吧。”
“楚乔，我祖父并未安排人在夜里照顾我。”
楚乔挑挑眉，“怎么会？先生你搞错了。”
宇文玥赌楚乔沉不住气，楚乔赌宇文玥在试探。
气氛顿时有些焦灼，就在楚乔快放下心来的时候，燕洵蹦蹦跳跳就从书房里出来了，凑到宇文玥面前，“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燕洵！”
“燕洵。”
楚乔心里骂燕洵任性妄为、不知轻重、纨绔子弟……凡是能够用来贬低燕洵长得虽好但智商为零的词语都在楚乔脑海里过了一遍。
宇文玥则淡定许多，“那天追捕你的不是元氏。”
“我知道。”燕洵拖了一把椅子在宇文玥身旁坐下，交叉了手臂搁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伸长了脖子，近距离看着宇文玥那张正气的脸。
“那你还知道什么？”燕洵的呼吸和空气中传导的热量让他倍感窘迫，趁着说话的机会他变换了坐姿，离燕洵又远了几分。
“我知道是萧玉要捉我。”燕洵安分地坐回去，“可是我没地方去了，阿楚也是不得已骗你。你若要我走，我也不会多留。”
“待着吧。”宇文玥摸到桌上的碗筷，语气依旧淡然，“吃饭。”
燕洵心里欢喜，从宇文玥手里拿过碗筷，换了勺子，舀了口饭递到宇文玥唇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