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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帧白】chapter 8 容身



我以为我在写小甜文,事实并不是。


正文


沈听白的手捂得死死的,这么多年来他什么事没见过,喜欢同性也不是什么奇事。可偏偏他现在心里也慌乱得很,说不上到底是惊讶多些还是不知所措更多。顾燕帧说的是喜欢没错,沈听白竟然觉得自己有片刻心动,

说实话,他一直把顾燕帧当成个不听话爱闯祸的弟弟看待,他们二人的相识相处都是顾燕帧在主导,这句“喜欢”一下子把许多顾燕帧过往不能解释的行为合理化了,虽然沈君山也暗示过顾燕帧喜欢男人,可他没有觉得自己是招人喜欢的类型,更何况顾燕帧喜欢的人不是谢襄么?

顾燕帧拽下沈听白捂他嘴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沈听白的手凉凉的,顾燕帧心道这人怎么哪儿哪儿都一样冷冰冰的,他把手按在怀里暖了暖又送到嘴边虔诚地亲了下手背。

沈听白算是明白了,顾燕帧是真冲他来的。可是这事情也太诡异了,沈听白抽回自己的手,把顾燕帧推远了些。幸好顾燕帧还算知轻重,没有挑大庭广众的场合,不然这顺远的八卦风向又要变几变了,让君山知道了,顾燕帧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听白揉了揉眉心,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又皱了眉头,这几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太过繁杂,矿场和药厂的事情已经够他烦心了,顾燕帧这里又给他来了一出好戏,沈听白生平第一次起了逃避的念头,他茫然坐在床上,面上看着波澜不惊,脑子里却一刻不停地给顾燕帧找借口,半晌才开口问道:“是不是又半夜逃出来喝酒了?”

顾燕帧点头到一半又急忙摇头道,“我不是半夜逃出来的,打过报告了。”

“那就是喝过酒了。”

沈听白吊着的心落了下去,这人是喝酒喝糊涂了。

“喝醉了吧。自己能走吗?回客房去睡。”

顾燕帧只觉得委屈,他想要个答案,沈听白或接受或拒绝,他都能承受。可沈听白偏生顾左右而言他,这样冷淡的语气绝不是顾燕帧期待的,于他而言沈听白是在对待无关痛痒的旁人才会这般,这让顾燕帧的心一下子落进了泥潭,他一度以为自己在沈听白心里的分量虽说不及曲曼婷,少说也是超过普通朋友的程度。

沈听白又重复了一遍询问,顾燕帧摇摇头,他不过喝了两杯酒,沈听白凭什么自说自话就判定他醉了?

如此一想,顾燕帧索性装作真醉了,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他扑在沈听白怀里,手揽着沈听白的腰,紧紧收住了,“沈听白,你喜欢我吗?”

沈听白闻言立马架着顾燕帧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屋外走,“我扶你回客房。”

小妈说过,搞定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准没错,让他长大了不要被骗。顾燕帧自己不吃这套,但是沈听白吃不吃总要试一试,毕竟曲曼婷这么能折腾一人沈听白也喜欢得不得了。

“沈听白,你没良心。我把真心掏出来给你,你却拿去喂狗。”

顾燕帧这第一句话刚出来,沈听白就笑了。

顾燕帧顿时皱了眉头,也不用什么力气了,干脆整个人挂在沈听白身上,“你看你,只会嘲笑我。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顾燕帧少说也有一米八,那么大个高个直接把重量都压到了沈听白的身上,沈听白勉强支撑着重量,抿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少爷真的是张口就来。

顾燕帧偷偷仰着头瞄了沈听白一眼,见他一脸严肃,随即又把头埋沈听白肩窝,闷声道:“你看,又是板着一张脸。你对我真的太不好了。”

沈听白有些疑惑,他逢人便示三分好,对顾燕帧更说得上是宽容了,自己的书房早就是他的活动范围、家里客房也几乎成了他的专属、甚至自己卧室的分线电话他也知道了,怎地这人还不知足,他嘴角僵硬地抽了两下,“哦?沈某倒不清楚顾少爷在我这里受了什么委屈。”

顾燕帧贴着沈听白的胸口,能感受到他有力平稳的心跳,沈大少爷果然无论何时都能冷静自处,他几乎要认命了。可顾燕帧是什么人,沈听白想糊弄过去,他偏不,一不做二不休,他非要把那层窗户纸给捅了,“你都没有对我笑过。我做的所有事情也不全是图你喜欢我。只是希望你开心,可是要你笑一笑怎么这么难啊?”

沈听白拍拍顾燕帧后背,示意他动动腿自己迈步,“我想顾少爷对笑的判断标准是有点高了。”

“你平日里那些假笑都不算,我看着都替你觉得恶心。”沈听白没来得及接话,顾燕帧话锋一转,颇为委屈地说道:“你只有和曲曼婷在一起,才笑得真。”

顾燕帧这话酸溜溜的,沈听白可以确定他是在吃醋,心里有些好笑,“你怎么就确定?”

顾燕帧斩钉截铁地回道:“我就是知道。”

“行。”沈听白拖着顾燕帧往外走,吃力地回道:“那全顺远都知道我喜欢曲曼婷,顾少爷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前阵子还退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

沈听白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他必须给个让顾燕帧死心的答案,他拍拍顾燕帧的后背,“顾少爷醒醒酒,退婚了也不会是你。下个月白小姐生日宴就会宣布我和她订婚的消息。”

“为什么是她?你们不才见过两次面。”顾燕帧猛地一抬头,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他凝视着沈听白的眼睛,沈听白的目光没有躲闪和犹疑,无声地告诉顾燕帧他的心意不会得到回应。

顾燕帧双唇翕张,如同一个溺水之人,看似一切正常得很,但其实已经没有办法发出任何求救,是他自己一头扎进沈听白这潭深水,谁也怪不着。他好一阵都没能说出话,想推开沈听白,可连自己的手都不听使唤,依旧牢牢缠着沈听白的腰。

“我需要一个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英雄,救我于水深火热,也陪我过平淡的日子。沈听白他不是,他是喜欢我,可要说有多喜欢,也不过如此了。我想过哪怕一次,他在沈家和我中间做个选择,我就试着喜欢他,是他没有给自己机会。”

曲曼婷说得没错,沈听白从不给自己机会,他骨子里就是冷的,沈家对他意味着全部,甚至都抹去了他自己。

“我知道了。”顾燕帧终于自己挣扎着推开了沈听白,“恭喜沈大少爷。”

沈听白目送顾燕帧踉踉跄跄地消失在楼梯尽头,一阵风吹过,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不存在哪条路是容易的,他自认为放下曲曼婷后就再没什么放不下的了,此刻却觉得自己丢了什么。顾燕帧可能也确实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角落,可这个角落自此刻起又收拾干净了。

尽管二人第二天都事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顾燕帧还若无其事地和沈听白问了早安,可毕竟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沈听白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顾燕帧,随口问了句,“昨天怎么会来这里?”

“哦,昨天去见曲曼婷了。”顾燕帧抬头去看沈听白,上下一层楼的距离,却不知隔了几重心思,他不紧不慢地接道,“对了沈大哥,矿场的事我也帮了不少忙,怎么只有她有谢礼?我的呢?”

沈听白没有即刻回答,抿了嘴唇,顿了一下才回道:“我下午正要去定套衣服,我看你平日都没怎么穿过西装,这次也一起做一套,我订婚那天你正好穿着来。”

“订婚?你去定订婚穿的西装?”

沈听白倚在二楼的栏杆上,语气悠然,“是,市长的千金,没办法敷衍了事。”

顾燕帧仰头看着沈听白,心中一阵苦涩,要不是脸皮厚惯了,这会子眼泪就该掉下来了。顾燕帧气鼓鼓在心里骂了句,沈听白你大爷的,也忒狠了,早晚要遭报应。

沈听白以为自己迎来的会是顾燕帧的横眉怒,可是顾燕帧出人意料地应了下来,还好声好气说了句“谢谢”,沈听白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悸,这不像顾燕帧的性子。

当天的饭桌上顾燕帧不再和沈君山抢靠沈听白的座位,往后几天来沈家的次数也明显少了,被顾燕帧折腾得鸡飞狗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沈家再度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问起顾燕帧的是沈母,“怎么最近两个礼拜燕帧都不来了?”

沈君山看了眼沈听白,“不知道,我和他不熟。他来不都是找大哥?”

沈听白睁大眼睛回给沈君山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他哪次来不是顶着你军校同学的名头?”

沈母看看这两个平时在家都没什么声音的儿子互相推诿,气不打一处来,“这周五把人请过来吃顿饭。”

沈母没有等到周五,第二天晚上顾燕帧就跟在沈听白身后回了沈家。


当天矿场出了事,爆炸埋了好几个矿工,因为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在,有极大可能是织田显荣动了手脚,为了维护稳定,烈火军校派出了一批学员去协助处理事情。

沈君山跟着一起去了,上车落座,发现顾燕帧就坐在他边上,沈君山心道正巧,也不用特意找趟人,便把邀请说给顾燕帧听了,“我妈请你周五去家里吃晚饭。”

顾燕帧尴尬地咧嘴笑了下,推辞道:“我还是不去了。”

沈君山真是纳闷,分明先前是顾燕帧眼巴巴往自家跑,现在怎么推三阻四地躲着了?他想想自己最近也没有惹着这位少爷,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沈听白了,他试探着问道:“你和我大哥闹矛盾了?”

顾燕帧脸一冷,别过头去,不再理会沈君山。

沈君山没想到自己真猜中了,把事情在脑子里一捋,竟觉察出些不对劲来,一个大胆的猜测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到达矿场后沈君山随手抓了个人问过现场情况,便去找沈听白。

爆炸现场焦土一片,情况不妙,还有若干矿工被困地底。

沈听白站在一处显眼的高处空地,正在安排救援事宜。

爆炸的时候沈听白正和教授在地面勘测新的钻探点,简易棚倒下来的时候沈听白拽着教授往棚外走,自己被一根倒下小竹竿蹭到了脸,除了眼镜打落在地碎了个镜片,也就脸上有一小片擦伤了。

沈君山等到沈听白把事情都安排完了,这才走上前叫了声“大哥”。

沈听白转身搭上沈君山的肩膀,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件事你别掺和。”

言罢拍拍沈君山的后背,示意他可以走了。

沈君山又往一旁的方向扬了下巴,沈听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顾燕帧眼巴巴在边上站着,身上满是泥土,看样子应该是刚在矿上帮忙了一阵,他面无表情,面色惨白跟个厉鬼一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听白。

沈听白没想到顾燕帧这么巧也在随行之列,他扶额躲开顾燕帧的目光,让沈君山先去忙事情。

沈君山看看沈听白的表情,心里终于是确定了猜测,这两个人之间怕是真有些什么,默然走开了。

沈听白推了推眼镜,深呼吸了一口气,往顾燕帧那边走了过去。

顾燕帧一双眼睛瞪得极大,说不出是为了吓人还是为了不让眼泪水掉下来,他双唇翕张,半天才说出话来,“我就不该让我爸去通关系批那块地。”

顾燕帧自觉没有什么立场来关心沈听白,可是一颗心忐忑不安,只求确认这个人平安无事,最终还是来找了沈听白。

“跟你没关系,这块地早晚得到我手里。”

顾燕帧抬头看着沈听白,这个男人个子甚至要比自己矮上一点,却是个狠角色,杀人放火一件没落下。平日里又特有主见,定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商量的余地,顾燕帧真的拿他无可奈何。

顾燕帧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沈听白,眼前的人爆炸后就没有离开过矿场,头发衣服上都还带着尘土,真的是风尘仆仆的。还好,只是左边脸颊上有道擦伤的痕迹,过个几天就能好。他确认沈听白没事,终于踏实下来,简单道别后转身就走。他已经承受不住恐惧和欣喜的巨大冲击,沈听白在他心中占据的位置远比想象的要重,哪怕是自己刻意回避淡忘,也实在是难以放下。

“以后做事多注意,织田显荣不好对付。”

沈听白捂着嘴轻笑了一声,“我开始做生意那会儿,你才念初中呢。”

顾燕帧噘嘴不说话了,伸手取下了沈听白的眼镜。

沈听白往后退着要避开,还是慢了一步让顾燕帧得逞,“顾燕帧你干嘛?”

说实话,沈听白有些怕顾燕帧,这个人总是不守规矩,胆子又出奇地大。

沈听白心里有些慌,不知道顾燕帧是何意,伸手去夺顾燕帧手里的眼镜,“眼镜还给我,我还有事要处理。”

顾燕帧把眼镜往上一举,沈听白在意形象,只能背着手盯着顾燕帧。

顾燕帧一下子乐了,另一只手从上衣内袋里又拿出一副,展开来了给沈听白带上,“眼镜都碎了,换副好的。”

沈听白扶正了眼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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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