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

写了五章了，作为一个新闻稿型选手，五章加起来居然超2w字了，我一个拖延症患者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短时间写这么多字。
要是完结超过5w字，我就自己打印一本裱个框挂卧室里。

5
顾顺的房间在罗星卧室的对面。他只身一人过来，所以洗过澡后穿着的都是罗星拿给他的新衣服，他比罗星就高上三公分，衣服都很合身。
他一个人在房里待着，有些问题他还没有弄明白。
按罗星的性格，就在今天之前是不可能在父母面前提起顾顺的。况且他和罗星也是今天才正式确立了关系。
所以罗爸爸是拥有预知能力知道今天被自己儿子带回来的会是他？提前在述职报告会上把自己先筛了一遍只是巧合？
最后顾顺还是决定先了解下顾澄同志是怎么被罗星攻克下来的。
顾澄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他也没有套话，我经过病房，听见他和爸妈打了电话说恢复得不错，想提前出院，顺道带个人回去给他们见见。”
“所以你听见后就急了？给我打了电话？”
“是这样子没错。”电话那头的顾澄声音渐渐轻下去，“你在上海，他带谁回家都不带你啊！你想想，见家长诶！什么人什么关系要带回去见家长啊？”
顾顺一听就明白了，罗星怕是早就发现了蛛丝马迹，这通电话绝对连通都没有通，顾澄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一听肯定急。
顾澄还不知道顾顺现在已经见过罗星父母并且在罗星家里住下，还在那边替顾顺鸣不平。
顾顺清清嗓子，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顾澄顿了顿，想着顾顺在电话里也打不着她，于是实话实说道:“大概是我太激动了，就站在门口给你打的电话。”
“加上声音也比较大……”
“就被他发现了……”
顾顺抿着嘴，“那后来呢？”
顾澄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形。
罗星收好手机，朝顾澄露出一个笑来，“顾大夫，打电话记得要小声一些。”
罗星的食指还贴到唇上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好的好的。”顾澄吐了舌头转身就要走。
“顾大夫，我今天准备出院，等下去办出院手续。这么多天来照顾我，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一个人走，没有人来接你吗？”
“我临时决定的，行李不多，我一个人没问题。”
“你就这么急着走吗？”顾澄着急忙慌地跑到他跟前，“下午，下午走吧，我哥说了今天来看我，我让他送你。”
“不麻烦了。”罗星拉着拖杆箱往外走。
“诶诶！”顾澄首先沉不住气，拽住罗星的行旅箱，“罗星你等等吧。你就给我哥见一面也好。”
“何出此言？”罗星将行李箱放回去，坐在床边等着顾澄往下说。
顾澄也是豁出去了，怎么说也要帮顾顺把罗星给留住，“我哥，顾顺。你还记得吗？”
“记得。”罗星眼神柔和下来，“你是他妹妹吧。”
“是。”顾澄拉过凳子坐在罗星对面，两人相对而坐，顾澄的声音掷地有声，“罗星，我哥哥——顾顺，爱你，爱了十年。”
顾澄的神情格外严肃，往常查房时候的那股子活泼劲儿被收敛起来，她凌厉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将罗星看了个透彻。
顾顺也有一样的眼神，只是看向罗星时会多掺杂一些说不亲道不明的爱慕在其中。
相比之下，他更偏爱冷静自制的顾顺看向他时那种自信傲然的眼神。
“我知道。”罗星一如往常地冷静。
“很不幸的是，种种迹象表明他还将继续爱下去。”顾澄有些生气，“你手上那一对平安无事牌是他特意托父亲找人做的。其中一块是他托我带给你的。”
“我猜到了。”罗星点头道，“另一块是他给我的。”
“我还要去查房，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最后再给你件东西。”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本手机大小黑色皮质的本子交到罗星手中，“你是不是准备接受他这不重要，毕竟是他单相思，你也一定很困扰。我只希望你能等到他赶来，做个了结。”
顾澄离开的背影让罗星想起顾顺走的那年直升机旁笔直瘦长的身影。
顾澄不急不缓地走出病房，带上房门后一阵狂奔，才稍稍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罗星太可怕了，对峙时候那冷静的眼神好似古井无波，看得顾澄浑身发冷。
哥哥胆子真大。
以上的情节顾澄是不敢如实告诉顾顺的，于是她含糊其辞地搪塞说:“我就都坦白了，我是你妹妹，平安无事牌是你让我给的。”
“就这样？”
“就这样。哦，前面我可能还和他聊过我们家的情况。”
顾顺不是很确信顾澄说了实话，罗星究竟是为什么突然想通接受了他，唯一能解开这个迷题的人或许就是顾澄。

在这同一时候惦记着并且想谢谢顾澄的还有罗星的父母。
“星儿喜欢的人还真是他啊。你的侦查能力挺不错的”罗妈妈靠在罗爸爸的边上，手里拿着顾顺那一份述职报告，“小伙子思路很不错，就是文笔不行。”
“我觉得都不错。”罗爸爸拿过述职报告，“小伙子不卑不亢，也是个狙击手，日后两个人也有话聊。”
罗星父母去医院的当天，顾澄下了夜班，还没来得及换下白大褂，就接到了顾顺的视频电话。
顾顺在临沂舰上收拾行李，边问顾澄现在是否还在上海医院工作，父母身体健康与否，表示自己这次撤侨后有两天休假时间，准备回家看看她们。
顾顺那时刚刚回到临沂舰，身上还是一身作战服，脸上的迷彩都没擦，头上的绷带还带着血，肤色也晒黑了几个色号。
顾澄有些心疼，忽然想到了什么，噔噔噔跑到一间病房外，透过玻璃窗向里面瞄了眼。把视频的摄像头调到了后置，对准了病房里还在熟睡的人，她轻声问:“哥，看得清吗？”
“那是罗星？”顾顺将手机拿到眼前仔细分辨，随即勒令道:“别拍了，侵犯隐私。”
“啊！”顾澄醒悟过来，忙把摄像头切回来，“我调去北京了，他现在正好是我的病人。”
“你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以后这样的错误不能犯。”顾顺转过身沉默着去装行李袋。
“嗯。”顾澄点点头道，“我一定改正。”
“他……现在怎么样？”
顾澄靠在墙上，往病房里又瞟了一眼，“他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啦。”
“还有，你对象可配合治疗了，人长得又高又帅，脾气还好。我们院可多小护士抢着要照顾他呢，我都帮你把她们给拦住啦。”顾澄正讲得欢，对面走来一对夫妇，正在找病房。
“什么对象……”视频那头的顾顺轻叹了口气，严肃地教育道:“顾澄！别瞎闹！”
夫妇默默走了过去，顾澄没在意，往病房里又看了眼，“哥，他现在睡着呢，医院里要轻声讲话。”
“行。”顾顺走到甲板上，“给你看看大海蓝天。早点回宿舍休息，夜班伤身。”
“你男朋友呢？”顾顺忽然想起来问道，“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北京？”
“他在上海跟着导师做科研。我是因为罗星被临时抽调过来的。”
罗爸爸牵着罗妈妈的手，快走到走廊尽头时问道:“看清医生的工牌号了吗？”
“没看清，我就听见电话那头喊她顾澄……”罗妈妈附到罗爸爸耳边小声道:“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她说对象啊？”
“有。我还瞄到屏幕上是个军人。”
“是不是星儿在军队里的对象啊？”
“没听他提起过，等下试探试探。”
“好。我们先下楼兜一圈再上来，等医生走了我们再进去。”
“行。”罗爸爸拉着罗妈妈的手消失在走廊尽头。
罗爸爸事后让自己的秘书暗地里查过档案。姓顾，并且家中有一个妹妹。
仅通过这两个条件就直接筛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孔——顾顺。
罗爸爸挑出顾顺的简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小伙子履历非常漂亮，就是评语里都会被加上一句“人比较拽。”
有意思。罗爸爸给顾顺的上级去了电话。
一场额外的述职报告就这样被安排了下来。
“可我看着人顾顺怎么像是被星儿骗来的。”罗爸爸琢磨着顾顺的表现，“是不是顾顺他还没有做好告诉我们的准备？”
“这些让他们自己处理去。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早些休息吧。”

天色将晚，罗星敲开顾顺的房门，二人互道过晚安，顾顺看着罗星回到房中，屋子的灯光随着人影躺下而熄灭。

顾顺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披了件衣服，出门去院子里看星星。
这附近一片都是胡同，没有什么现代化的高楼。顾顺抬眼望向天空，只有可怜的一两颗星星点缀在黑色的夜幕上。
罗星屋里的灯忽然亮了，门发出“吱呀”一声，罗星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顾顺身后，“睡不惯吗？”
“睡不着，有些事情想不通。”顾顺回去头看罗星，犀利的眼神投射在罗星脸上，“你是怎么想通的？”
罗星回以一双微笑的眼，眼中的青年身姿挺拔，他甚至需要微微扬起头来注视他的眼睛。十年，罗星十年间没有见过顾顺。
青年的容貌没有怎么变化，习得了冷静稳重，那一股子冲劲被很好地收敛起来，所有用来嘉奖的词罗星此刻都想加在顾顺身上。
“因为直到今天我才敢确认一件事。”
“花的时间有点长，对不起。”
“顾顺，我也爱你。”
罗星讲话一直很轻，但这句话语气格外坚定。
月光倾泻照在院子里，庭中高大的树将光影剪碎了撒到大理石的砖面上。
两个人相对而立，两个狙击手在对峙，谁先动作就暴露自己成为对方瞄准镜里的猎物。
偶尔有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轻声怂恿着什么，两个人同时迈步，罗星被顾顺抱在怀里，两颗心脏以相同的节奏跳动着，只听得见
同步的呼吸声。
顾顺给罗星当观察员的时候在罗星怀里躺过。
“感受到我呼吸的节奏吗？”
“我觉得挺同步的。”顾顺蜷缩在罗星的怀里小声嘀咕，“用不着训练。”
于是后来的许多个日日夜夜，顾顺看着睡在隔壁床的罗星，连伸手碰一碰对方的勇气也都藏了起来。
是自己挖了坑把自己埋了，他认。
从今以后这个怀抱只属于自己，顾顺心里有点小得意，亲亲罗星的额头，抱着罗星的手不舍得放开，怀里的人虽然瘦了不少，可真真切切地抱在怀里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夜风渐渐大了，罗星拍拍顾顺的手:“可以松开了。”
顾顺把脸埋在罗星的肩窝里，闷声道:“不要。”
“顾顺！”
听到罗星用部队里的方式叫名字，顾顺是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笔直。
“给我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