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

我有笔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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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帧白】chapter 6 人间(上)

改了很多设定

正文

(上)

谢襄救下的小伙子名叫陈卓,从小跟着做皮货生意的父亲往俄国跑,时日久了,一口俄语说得十分流利。

据陈卓回忆,大概是一个月前,有个叫伊万的俄国画家来顺远采风,缺个翻译。

陈卓的朋友牵线搭桥,给陈卓揽下了这份工作。

完成翻译工作后陈卓结了工资,便和伊万没有了联系,但是很快就有日本人找过来,一言不发绑了他就走,要不是谢襄,他估计也没有命活着走出来。

这份工作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伊万去的地方都荒凉僻静,看着更像是在做地质考察。

日本人也已经注意到这一事件了,幸而陈卓有件事情没有透露——伊万在顺远还有一间小屋。

赶早不如赶巧,沈君山一行人立即驱车赶了过去,织田显荣也在心兰的协助下赶到。

一场枪战过后两队人马各自带走了一本伊万的手稿。

沈君山有个懂俄语的同窗,翻译过后得到一个令人吃惊的信息,伊万的手稿表明顺远新辟出来的9号地位置有石墨矿。

战争消耗得最多的是钱,购置军备、征兵,没有哪个是省钱的。石墨矿对炼钢重要,钢产量则直接影响了武器装备的产量,重要性不言而喻。

故而这个石墨矿的必须掌握在中国人自己手里。

沈听白听过沈君山的想法后给予了支持,而顾燕帧第一次向顾宗棠低了头,求他帮忙让政府把9号地批给沈家。

织田显荣先人一步找白市长批了地,顾宗棠的电话打到白市长那里的时候白市长也满口答应下来,转身就给人来了个拍卖。

除了拍卖还其他更好的办法,但是白市长选了个最损人不利己的,但凡是个有点血性的中国人,就不允许这块地有一丝落到日本人手里的机会。

沈听白坐在拍卖会现场的座位上,看着织田显荣面带怒意地入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端坐着的是承瑞贝勒。

拍卖开始后基本就是织田显荣和承瑞两个人在较劲,事后承瑞把矿石开采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沈听白。沈听白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做那个坐收渔利的渔翁。

前几日的坊间传言都说是织田显荣杀了老王妃,看来所传不虚。

为了开采石墨矿,沈听白特意联系了北大的陈越、吴锦之两位教授,趁着去北京处理工作的机会一起把两人请回顺远。

织田显荣早就放出话来,这块地除了日本商会,谁都别想动。

沈听白此行还特意多带了些人手。

北京的事情办得都算顺利,最后一天早上沈听白签完了购置设备的合同走回酒店的路上还在考虑药厂的可行性,毕竟开矿的资金有承瑞贝勒支持。

走夜路容易撞鬼,白天走路容易撞顾燕帧。

沈听白注意到顾燕帧的时候调了个头就往回走,最近的事情搭上顾燕帧就特别诡异,最近一次见面,母亲居然和顾燕帧在聊他小时候的事情。

因为矿山的事情,沈君山和谢襄回北京送谢家父母去南京的亲戚家暂避风头,顾燕帧则负责安排好人手一路注意情况,这会他正准备找沈君山汇合。

顾燕帧老远就看见沈听白了,先是挥手示意,没想到沈听白转身就走,他自然是要追上去的。

顾燕帧拉住沈听白的胳膊,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你分明看见我了。”

“我在想事情,刚发现走错了路。”

顾燕帧当然知道沈听白这是借口,便又接下去问,“你要去哪里?我在北京长大的,我熟。”

沈听白在北京见到顾燕帧还挺惊讶的,没有接话,“你怎么在北京?军校不上课?”

顾燕帧静默了一瞬,回道:“有任务。”

“那你就是这么执行任务的?碰见个熟人就要来搭讪,这么随心所欲?”沈听白转头确认了四周的情况,拉着顾燕帧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那你更不该过来找我,织田显荣的人可能就跟在我边上。”

顾燕帧一摊手,“也不是什么重要任务。”

闻言沈听白的眼神立刻变了,他盯着顾燕帧,满脸严肃,“战时无小事,如果是救援任务,你需要救援的目标早就因为你的散漫而死亡了。”

“军校培育你们一批军事人才是为了在战场上救下更多人,你和君山一起进的军校,时间也不短了,还是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学会吗?”

“我这次的任务……”

沈听白拽着顾燕帧混进了街上的人群,“不用和我解释,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你手里的是权,是钱,是枪,是人命也罢,我都希望你做事不要再这么莽撞了,这条街人多,你快点走。”

顾燕帧从小到大挨过不少批评,可没有哪一句像沈听白这样把他扎了个千疮百孔的。

而最可怕的是沈听白说的都对,他无法做任何反驳,这种无助感让他浑身发寒。

他一直希望自己做一个自立自强的人,不屈服不依附父亲的权势,可是在叛逆的路上走太久,一不小心就偏了,被沈听白一指戳到痛处方才警醒过来。

沈听白本准备甩了手就走,可顾燕帧站在原地如同丢了魂,他拍了拍顾燕帧的肩膀,劝道:“走吧。”

谁知顾燕帧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点了头,却怎么都没有动。

沈听白真的是哭笑不得,看这样子,难道是刚才他话说重了?他也没有在沈君山身上试过,毕竟沈君山没有这么让人操心过。这少爷是不是从小没有挨打受骂过,这么个程度就委屈了?

可能是出于一种当大哥当习惯后自带的操心命,沈听白认命地叹口气,拉着顾燕帧硬是拖着他动了起来,“你们约在哪里碰头?”

顾燕帧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接话道:“方记茶馆。”

沈君山和谢襄在约定地点等了顾燕帧一刻钟,这才看见他姗姗来迟,边上还有个沈听白。

三个人汇合后谢襄和吕中忻通了电话,报告了现下的情况,吕中忻让他们三人顺路保护陈、吴两位教授回顺远。

沈听白他们明天一早才动身,于是多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谢襄带着沈君山出门逛北京去了,留下顾燕帧和沈听白在茶馆相对无言。

左右无事,顾燕帧拉过沈听白的手,带着人往街上走,“来都来了,我带你逛逛。我看你就是和对手斗得太多了,道理一套一套,才火气这么大,你骂的没错,但也是狠了点,我也不和你计较。”

“我不……”,沈听白诧异于顾燕帧的抗压能力和不记仇,虽然骤然被顾燕帧握住手,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话说一半就被顾燕帧拽到了大街上。

“别想那些烦心事了,休息一天,沈大少爷你手下总不见得都是吃干饭的,一点小事也办不好。”

沈听白没有出声,算是默许了,北京他也不是没来过,就是没有时间到处走一走。

顾燕帧牵着他的手,走得缓慢,街边小贩有吆喝卖糖葫芦的,沈听白多看了一眼,顾燕帧就往他怀里塞了两支。

沈听白看了两眼红糖裹着的大颗山楂,终究是拿在手里没有吃,两个人兜到了一户考究的四合院边上,顾燕帧冷不丁问了句,“小时候翻过墙吗?”

沈听白疑惑地看着顾燕帧,点点头,“翻是翻过。”

顾燕帧嬉笑着蹲了马步,两手交叠搭在腿上,冲着沈听白道:“来。”

沈听白看着两人高的围墙,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西装,毫不犹豫地摇了头,他可不做这逾墙之辈。

“这家长年没人,我小时候就常在这院子里玩,没事的。”

沈听白依旧摇摇头,“私闯民宅犯法的。”

曲曼婷说得没错了,沈听白最拿手的就是破坏气氛。

顾燕帧气恼地一拍大腿走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开了锁。

“沈大少爷爱进不进。”

言罢,顾燕帧推开大门,自顾自走进了院子。

原来是顾燕帧自家的宅子。

沈听白伸手停住被顾燕帧推得来回摆动的大门,顺手将门带上,跟了进去。

院子里有一方小池塘,水还是清的,里面游着几尾红色锦鲤。

顾燕帧从口袋里掏出个白面馒头,掰了些碎屑扔进池塘,几尾鱼争相往上浮,嘴巴一张一合地吞吐着食物。

顾燕帧看他脸上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表情,心里难免失落,他带着沈听白来自己家宅院,本意是希望让沈听白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不过看起来效果差强人意。

他收了手将馒头塞到沈听白手里,自己则往里走,赶在沈听白前头进了房间。

沈听白跟在他后头,闲庭信步地逛了下院子。

红色的锦鲤在池塘里吐着泡泡,搅得水面涟漪阵阵,沈听白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馒头,掰了点碎屑丢到了池塘里。

院北面种了棵槐树,枝叶最近才修剪过,冬天就要过去了,长势也越发喜人。

顾燕帧拿起书架上的照片用衣袖又擦过一遍,回过头瞄了一眼院子里的沈听白,小声说:“妈,今天赶巧,我带听白来见您。”

沈听白闻声走到房间门口,看见顾燕帧手里拿着个相框,谨慎地问了句:“可以进来吗?”

顾燕帧拉着他进门,把相框递到沈听白面前,没头脑地回道:“给你看,这是我妈妈。”

沈听白双手接过,相片上的女子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他举着照片和顾燕帧对比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你妈妈是个美人。”

沈听白注意到顾燕帧低落下去的情绪,顾燕帧母亲死得早,想来是触景生情,回忆起些旧事,他将相框在书架上摆了个端正的位置,轻声问道:“怎么了?夸不得?”

顾燕帧摇摇头,“没什么。”

要是母亲还活着多好,也想让她看看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两个人在旧宅里兜了一圈,临走的时候大门却意外地打不开了。

顾燕帧试着拉了几下门,“坏了,一定是王叔回来锁了门。”

顾燕帧正考虑踹门被送警局的可能性有多大,沈听白已经踱步到近处的围墙边,看了一眼顾燕帧,头一扬,“翻墙吧。”

顾燕帧被沈听白搞得一头雾水,“不是不翻吗?”

沈听白语气淡淡的,“我就说一遍,翻不翻?”

顾燕帧小跑过来,殷勤地回道:“翻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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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