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

我有笔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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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帧白】chapter 15 求索



在矿山这件事上织田显荣希望沈听白知难而退就,他们之间的较劲众人皆知,沈听白顶着顺远商会会长的头衔,他的让步能代表顺远商界的一部分人的态度。

日本商会存在的意义在于从经济上掌控顺远,与其要沈听白死,不如逼迫他为自己所用。

第一船的日本坯布在顺远的销量不错,有赖于机器的广泛运用,日本坯布在品质和顺远本地布持平的情况下价格还低了不少。

织田显荣本意是通过打击沈家的纺织厂来给沈听白一个警示,迫使沈听白主动退出矿山的开发。

然而沈听白也不是一般人,中国的纺织从技术和机器两方面来说都落后于日本,要追赶上去实在不易,他当即就把纺织厂业务和工人减半,调去扩大了沈家印染厂的规模,另外通过第三人设立了一家小公司负责购买日本坯布,在签订了大量走货合同情况下,甚至还拿到了九折的优惠。印染领域日本人迟早也是要抢占的,但是印染这种再加工的赚取利润不如直接销售坯布来得快速方便,少说还要两三年织田显荣才能在纺织厂的基础上把印染厂一间间开出来。印染厂扩大规模后自然是购进了许多机器,也聘用了三个留洋归来的技术工人和一个管理人员,接下来有关印染厂的问题,沈听白自然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不带丝毫忧虑,也没有向织田显荣示弱。

沈听白猜想这个炸弹是织田显荣查到了自己借由他人之手收购坯布再加工生产。这个跟头织田显荣栽得有点狠,日本政府对她一定会发警告,出于打压计划落空愤怒和日本政府的责难,显织田显荣那边显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如此一来,有利情势便偏向了沈听白一方。

除了织田显荣,宋西城前几天还一直越过白市长在催他交齐军费,宋西城虽然是暂代司令的职权,可这权利并没有人也没有文书授予交接。沈听白基本都是接到的宋西城的电话,只是听电话里的话语已经是官腔十足,他敢这么猖狂必然身后有人撑腰,有脑子的人动动脑筋都知道,宋西城这人是当了日本人的傀儡了,可惜这傀儡也是真没有脑子,想借着日本人的势力接管顺远,但是顺远这块宝地无论是政府还是军阀都虎视眈眈想要从日本人手里分碗羹,哪里轮得到宋西城这等货色,他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会面临什么后果,可能最后都派不上根烧火棍的用场。

所以织田显荣暂时动不得,可宋西城就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了,这是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沈听白把事情终于都捋顺了,时钟也滴滴答答走着终于到了六点。

冬天就要过去了,天亮得也早,窗帘透了点点光。

顾燕帧固定的生物钟叫醒了他,沈听白窝在他怀里,一副毫无防备的柔弱样子,顾燕帧虔诚地亲了下怀里人的额头,沈听白随即睁开了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顾燕帧知道他这是一晚上没有睡好,想哄他再睡一会,可沈听白闭眼再睁开,居然就抖落了那些困顿疲惫。

顾燕帧醒来前十几分钟沈听白才有了一点睡意,可惜新的一天有许多新的问题有待沈听白去解决,补觉是不可能了。

他要去查查宋西城和织田显荣之间的交易,不出意外,他今天还会收到宋西城催缴军费的电话,或许他能从电话里再找出些有用的线索。

搬出家里的事情他思量再三后和沈君山、顾燕帧是这么说的:织田显荣是因为矿山的事情怀恨在心,炸弹都悄无声息地派人来家里装了,说明家里情况早就被织田显荣摸了个底掉。矛头其实始终是自己,织田显荣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对沈家其他人下手的地步,这回搬出去能给家里减少不少没必要的麻烦。

沈听白早前就在靠近公司的边上买了栋复式小楼,只是一直没有派过用场,他一早收拾完东西,打电话派人先把自己的藏书都搬了过去,而炸得面目全非的书房就这么残破而又突兀地存在于沈家古拙的屋宇中,他没有计划修整这间书房,反正父亲总是会处理,就像处理掉他这个的污点。

沈听白离开的时候,和父母道了别。沈父虽然从头到尾一直都板着张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用鼻音送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嗯”,倒也符合他一向对沈听白模棱两可的态度。沈母倒是握着沈听白的手,犹犹豫豫地说了句:“也不是非得搬出去的。”

沈父报纸一放,毫不收敛怒气,高声道:“让他走,活该他不听我的,早做了断哪里用得着这般。”

沈君山在一旁安慰道:“很快,等矿场的事情解决了大哥就搬回来。”

顾燕帧也在边上附和,但是沈母始终没有多看他一眼,这让顾燕帧觉得奇怪,沈母之前见他都极为热情,现在这番冷淡的态度实在可疑,他隐约觉得沈听白搬出去这件事不简单,看沈母脸上郁郁的神色,似乎沈听白这回搬出去就不会再回沈家了。

沈父话里有话,沈母又不愿谈及,顾燕帧可以确定,沈听白和沈家父母有事情瞒着他,同时这件事情也一并瞒着沈君山。不过沈听白不说有不说的道理,他也不想用多余的好奇心来试探沈听白。他看着沈听白的侧脸,感觉自己终于学会了些许的克制,连带着和沈听白之间隔着的那六岁的年纪也缩短了些。

沈听白迈出沈家大门,奔子在门外开车等着。他同平日里上班一样,穿着衬衫套马甲,西服外面再披一件大衣,步履稳健地走去,但沈听白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回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了。他和常人也无不同,决定要抛下的东西也会有留恋,可是他却也没有回头再多看上一眼。既然都决定了遵循自己心意活一回,那便没必要再反复横跳,只因犹豫不决才最致命。

孑然一身是自由的另一种可能性,好在他还有个顾燕帧。

上班路上并不无聊,因为有顾燕帧和沈君山搭着沈听白的车回军校报到。

沈君山坐副驾驶,顾燕帧则坐在后座黏着沈听白。说是黏也不贴切,他只是勾着沈听白的臂弯,絮絮叨叨说些叮嘱的话,沈听白时不时点点头回应一声。顾燕帧当然也让沈听白把新家地址给报了一遍,顺便还拿到了新家的备用钥匙。

顾燕帧总是觉得沈听白确实宠他,近乎有求必应,要摘星星不给月亮那种。他仔细想想,沈听白这样子实在是挺像在宠弟弟的。可他不想总是这样,他急切地希望自己能够成长成一个和沈听白比肩的人,不再是做那个单方面接受沈听白照顾的小孩子,他也想替沈听白遮风挡雨。

按正常时间来算沈君山和顾燕帧应该已经毕业了,但是毕业典礼因为张司令的死没有办成,他们这期学员算不上毕业,还是隶属于军校,受军校约束。俩人伙同李文忠干的那些事情郭书亭都知道,鉴于三人在营救谢襄这件事上做得还不错,郭书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罚了他们三天禁闭。

顾燕帧这边刚刚叫了声不服,郭书亭就派人把他们三个人押进了禁闭室,不过水放得很足,三个人给关一块儿了。

顾燕帧吃着碗里的午饭,抱怨菜色不行,做得没有沈家厨子的手艺好。

李文忠脑子一根筋,问道:“我们昨儿也没在沈家吃饭啊。”

“以前去蹭过几顿饭。”

李文忠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沈君山,“顾燕帧你能去他家蹭饭?”

顾燕帧笑得开心,“对。脸皮够厚你也可以去试试。”

沈君山摇摇头,这哪里是脸皮够厚的事情。

三个人经过谢襄一事也算共患难过,关系近了不少,顾燕帧也向李文忠提了一个他想问很久的问题,“诶,在安全屋保护教授那天,你究竟出去干什么了?”

李文忠沉默着不说话,他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内心的愧疚无时不刻在打压他,都是他的错。黄松差一点就死了,自己差点害死了同伴。

顾燕帧见势不妙,赶忙打圆场,“我就问问,不过也要谢谢你,你不出门,我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个饵呢。”

李文忠刚往嘴里拨了两筷子饭,顾燕帧又出声了,“不过你究竟出去干什么了?”

沈君山默默翻了个白眼,决定无视这两个智障儿童。

“艹。”李文忠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恨恨地搁下碗筷,捋起衣袖,“顾燕帧你是想打架吗?”

“李文忠你干什么呢?打就打啊!”顾燕帧压着李文忠坐下,一脸坏笑,“你说你是不是去见小姑娘了?我可看见你从花店出来了。”

李文忠红着脸不说话了,这下沈君山也凑上来了,“是谁家姑娘?”

李文忠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反问下支支吾吾交代了下前因后果,顾燕帧和沈君山纷纷表示关禁闭出去后要去买点水果慰问下可怜的姑娘,怎么就被李文忠看上了。

这三个人无聊的时候扯扯皮,一天也就熬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吕中忻接了电话要去司令部,紧接着郭书亭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有新任务派给军校的学员——双狼镇剿匪。

郭书亭负责带队,吕中忻临走前还拍拍郭书亭的胳膊让他做完辞职前这最后一次任务,以后就好好和霍小玉过日子。

要出任务自然就没办法关禁闭了,顾燕帧这边刚得意洋洋地换上作战服,结果郭书亭又接了个电话,作战任务立马又变了——活捉宋西城。

顾燕帧满头问号地“啊”了一声,怎么又不去打土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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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2